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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七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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夙月和流采這麽漫步江邊。江上的風緩緩的吹來,吹散了他們的頭發。夙月親眼看見,他們的頭發糾纏在一起,仿佛永遠都不會分開了。

就在這時,流采牽起了夙月的手。

夙月微微閃躲,流采卻握得更緊。

對於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,就膽敢握手,流采你這樣真的合適麽?

“你幹什麽?”夙月質問,卻掙脫不開流采的手,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。

“牽手啊。不行麽?”流采看著夙月,又露出了那種夙月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,如孩子般的笑容。說實話,夙月看不出他有半分惡意。

“我不習慣而已。”夙月也不好意思怪他了。

“你的手很冷,我不喜歡,我想溫暖它。”流采說完,又握得更緊了些。

“那如果,我沒有變溫暖,反而是你的手變冷了呢?”夙月也不知道,自己究竟為何要這樣問。

流采卻還是沒有松手的意思。

“那我就和你一起冷。既然你是我喜歡的人,我就願意和你一起受苦。”流采還是這麽笑著。

夙月真想把他的臉扯下來。她實在是承受不了,那樣的笑容。

“說什麽喜不喜歡。你才認識我多久,就說喜歡我?油嘴滑舌!你以前都是這麽騙其他女孩子的嗎?”夙月假裝生氣。

“不。”流采突然轉過身來,面對著夙月。

夙月被他這一舉動嚇住了。要是方才夙月沒有及時收住腳的話,她一定會踩在他白色的鞋子上。從前的流采一向都是一塵不染,極愛幹凈的。

“我只對你說過這句話。我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。我見過很多很多的女孩,可從來沒有一個像你帶給我的觸動那麽大。在我看見你的那一刻,我有一種感覺,似乎我已經找你找了好久好久,久到好像已經是好幾個輪回,人間幾世……”流采說的是何等的真摯誠懇。

夙月看著流采的眼睛,那雙多麽值得夙月相信的眼睛。

“就會耍嘴皮子,天上的星星都要被你說的掉下來了。”夙月低下頭不再看他。她怕自己會淪陷,淪陷在流采的眼波裏。

“你不相信我嗎?”流采又問。

夙月沒再理他,繞過他,往前走。

“你要去哪兒?”流采追了上來。

“回家。”

“你家在哪?我送你。”流采不依不撓。

“你方才是不是說喜歡我?”

“是。”流采被夙月的話問得不明所以。

“那我說的話,你聽不聽?”

流采楞楞地點點頭,夙月險些被流采的呆勁兒逗笑了。但她不能破功,她還要把話說完。

“嗯,那我現在要你留在原地不許動。等你看不到我的時候,才可以自己回家。如果你做不到,那就是不喜歡我。”夙月假裝成嚴肅的樣子,倒真的把流采給唬住了。

“那我以後想見你了,要怎麽找你?”流采想走卻又不敢走,只好對著夙月的背影喊道。

“如果我們有緣,一定還會再見的!”

難道不是嗎?兩年了,她以為他們這輩子真的不會再見了,可還是見到了。

“我一定會找到你的!”

夙月聽著背後流采的喊聲,心裏有一種極其覆雜的心情。她走的更快了,很快,她便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之中,消失在了流采的視線之內。

今夜,註定是個不眠之夜。

待夙月回到靖軒的時候,靖軒大大小小的燈籠都已經被熄滅了。整個宅子,有一種別樣的意境。

夙月坐在自己的院落裏,擡頭看著天上的月亮。

今日是迎月節,但月亮卻是彎彎的,就像流采笑起來的時候一樣。不知怎麽的,夙月明明看的是月亮,浮現的卻是流采的笑臉。

而夙月,竟然還感覺到了一絲溫暖。

“怎麽還沒睡嗎?”此時玄夜披著一身黑色長袍,走了過來。

夙月擡頭打量著他,估摸著他大概是剛回來,鞋面上還有些許的灰塵。

“睡不著,出來晃晃。”

“今天是迎月節。”玄夜的聲音頓時變得很溫柔。他慢慢地靠近夙月,然後坐在了她的旁邊。兩人就這麽一左一右的坐在臺階上,擡頭望天。

“嗯。”夙月只是應了一聲,沒再說話。

玄夜卻把他手裏捏著的面具遞給了夙月。那是兩年前的那個晚上,他揭下她的面具時,所帶的。一切,都還歷歷在目。

夙月伸出手,接過了那個面具,細細地撫摸著。

“你還留著。”

“我一直留著。”

夙月卻沒再說什麽,又將面具塞回了玄夜的手裏。夙月的反應似乎讓玄夜有些驚訝,他詫異的看著夙月。

“過去的事,就不要再提了。”

玄夜卻一把抓住了夙月的手,夙月被他的動作嚇了一大跳。

“說來,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地聊一聊。也許,並不是沒有機會,是我沒有勇氣問你罷了。”

“問什麽?”夙月突然有些害怕,她害怕,他會提起那件事。那件她永遠都不想提起的可怕的夢魘。

“那天晚上,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。那個人,真的是你,對不對。那天晚上,在居仙閣……”

“不對,不對,不對!”夙月連忙打斷了玄夜。“你不要再問了!”夙月急的站了起來,就要往屋裏走去。

玄夜卻一把拉住了她,不讓她離開。

“讓我問吧。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問你,如果得不到答案,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。”

“問與不問有何區別?你已經是宜荌的夫君。知道答案真的就這麽重要嗎?”夙月竭盡全力地使自己鎮定下來。

可是那個晚上發生的事,她只要一想到,全身就會忍不住發抖。

玄夜卻從夙月的反應中,得到了一切的答案。

“好,我告訴你。就是我,那天晚上被你折磨了一宿的人,就是我?你滿意了嗎?那天晚上,我不停的告訴你,我就是夙月,我是夙月!可是你聽見了嗎?你還是固執已見地傷害我……”夙月還是忍不住,終於失控了。

“對不起。”玄夜低下頭,不忍心再看夙月。

“對不起有什麽用?”

“那個孩子,也是我的,對不對?”玄夜的聲音中透著沙啞,令人聽了也要忍不住傷心。可夙月,一定比他更傷心。

“你怎麽知道?”

夙月以為,那個孩子會成為一個秘密,一個永遠的秘密。

“那天。流采飛鴿傳書給我,讓我去一個叫籍符峰的地方。他說,他再也沒有能力保護你了,他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。他還說……如果我不去的話,會後悔一輩子。”

“然後呢?”夙月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顫抖,沒說一句話,都需要好大的力氣。

“等我去到那裏的時候,只看到你滿身鮮血的躺在那。就像一朵盛開的木槿花,慘烈,令人震驚。我一刻也不敢耽擱。連忙把你帶到山下。山下有一位好心的農婦,我便把你暫時安頓在了那裏。後來,她告訴我,你肚子裏的孩子沒了……”玄夜的聲音裏有一種不可抑制的痛苦。

夙月閉上眼睛,終於,她還是要面對那些不堪入目的過去。也許,只有真正的面對了,她也才能真正的忘卻,真正的解脫。

“那天晚上的事,我真的記不得太多。我只記得有一個女人一直哭喊著。第二天醒來,我就覺得情況不對。後來,才知道是芫草搞的鬼。以至於,當我知道孩子沒了的時候。我一直以為那孩子是流采的。我恨你的背叛,所以我沒等你醒過來,就走了……”此時此刻,玄夜的心裏,只有無窮無盡的後悔……

“我的背叛?呵……”夙月冷笑一聲。“先背叛的人,是你。要娶宜荌的人,是你。不要我的人,也是你。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對我說?”夙月早已失去了理智。她知道這件事不能全怪玄夜。可是此時此刻的她,就像只刺猬。才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,她只想一頭亂撞,深深地紮疼你。

“我並沒有不要你,我只是不得不娶宜荌而已。你離開的每一天,我都在想方設法地找你。可惜茫茫人海,終是無果。沒想到,你竟然去了晴蘭……”

“若是你不想娶,沒人能逼你……”夙月終於恢覆了些許理智。興許她與他的相遇,早就註定似乎個悲劇,是兩人心上都不能拔掉的刺。

“你還記得嗎?我跟你說過,我有一個後娘,她還有一個孩子……她死的時候,我答應過她,一定要讓她的孩子永遠幸福……而宜荌能幫我找到她。”此時的玄夜,早已沒有平日的意氣風發,完完全全成了一塊易碎的玻璃。

夙月看到他這個樣子,竟然也有些心軟了。玄夜,你究竟知不知道,想要讓她幸福,並不一定要找到她。找到,也許就是毀滅。

“你當初找到我,只是因為覺得我像她,是嗎?”

玄夜沒有正面回答,只是說:“我看見你的時候,也很驚訝。迎月節那天,我就在湖邊遇見了你。你是那樣的像她,眉,眼,鼻子……後來,有人給我發了危險信號,我也只能離開了……我不停地找你,卻沒想到,在去南宮府送嫁衣的那天,竟然遇見了你。”

“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理由嗎?”

玄夜沒有再說話。

“玄夜,你憑什麽可以得到我的原諒?”

夙月扔下這一句,徑直走進了房間。就算躺在床上也還是無法入睡,那也比呆在這裏好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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